血雾中突兀地响起一道剑鸣,随即就是一片连绵的竹子断裂倒下的声音,白献涿站在贺行章后头,暗自庆幸自己早早和这两人汇合了,否则还真不好像现在这样毫发无伤向着邬山城推进。
“方才那道强光是什么阵法被启动了吗?”江宴拧着眉问。
那阵强光出现的一瞬间就被白献涿布设的警戒法器所感知,立刻结起了一道特殊的结界,是以江宴三人并未被强光引致短暂失明,不过也让他们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再也顾不得什么小心谨慎,在确定周围一定距离内并无生灵后就会让贺行章一力降十会直接推平过去。
“不好说,”白献涿俯身捡了几枝竹子,“很有可能,小南他们先前不是发现邬山城打算在宗门大比上布设一个巨型阵法么?说不定就是那个阵法发出的强光,但我还没见过启动时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光芒的阵法。”
饶是自己的结界挡下了强光,白献涿回忆起天地皆白的那一瞬时仍有些心有余悸,只不过那光线很快又消散了,四周的一切似乎也并未在光芒之中受到什么影响,若非如此,他们也不能这么快继续赶路。
“我实在没想到姜殊穹居然这么大胆……竟然将在整个邬州都设下血铃阵,好在这阵中的血傀儡不算多,否则真是蚁多咬死象……”
江宴抬手为刚刚发动一击的贺行章梳理灵气,愁容满面地叹着气。
“看来所谓的邬山城余孽意图向他们复仇是假,邬山城勾结杜芹芝意欲拉众人做踏脚石是真,”白献涿也点着头,他有法器感应,江宴和贺行章则似乎对血傀儡颇有了解,三人一路走来绕过了和血傀儡正面对上的可能,顺利得有点诡异,“不过……邬州的百姓都去了哪里……”
他们走了这么久,虽然挑的都是荒僻山林中的小径,但也不至于一个活人的气息都未曾探到过,偌大一个邬州,大大小小的城池村庄,住着的人不下数万,他们居然一个都没遇见过。
就像是这片土地此刻只剩下他们这些人和那些只徒留一具人形的怪物。
他的问题没有人能答得上来,或者说没有人敢把心底的那个猜想说出来——
路过城镇村庄时,他们是能看见自己脚下地面上的那些斑驳血痕的,每走一步,那些血痕都会延伸出新的图案,虽然被血雾遮住了视野,可这种情况下人的脑子却会自行凭借那一小片一小片的血痕补足自己正身处一处怎样的地狱。
贺行章再度抬剑,剑光闪过,拦在三人面前的竹林应声缓缓倒下,空气中血雾并未因这产生丝毫变化,江宴放出数只子母蝶,不多时就有了眉目——
“青瓮山就快到了,不过……邬山城似乎以青瓮山的山体为根基,布下了一座将整个邬山城严丝合缝圈起来的阵法。”
“倒是意料之中的事,”白献涿语气凝重,“有见到其他人吗?”
见到江宴摇头,白献涿倒没有太失望,或者说他自己也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注定如此。
“走吧。”贺行章打破了沉寂,虽然只是一瞬,四周重又陷入了寂静,三人沉默地循着子母蝶往前走去,果然不多时就能感觉到地势逐渐向上,他们已踩上了青瓮山外围一圈的山坡。
抬头看去,视野中依然被血雾填满,根本望不见那座罩住邬山城的阵法,但贺行章在凝神感知后肯定了子母蝶带回来的讯息,那座阵法的确近在眼前。
得了准信,白献涿就抛出数枚定海锥,但它们并未落到地上,而是被一根如蛛丝般纤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四散飞去,白献涿并未就此停手,他接连丢出十来枚定海锥,仔细一看就能看到他指间缠绕着一层细细的银光,正是那些牵引着定海锥的丝线。
就在白献涿双手掐诀的下一瞬,他们周围的血雾骤然如被抽走了一半变得稀薄,一道流转着晶莹灵光的光幕从他们前方扩散开来,在光幕穿透三人身躯后,原先遮挡住视线的血雾也随之被推出了光幕之外,在雾中行走了许久,眼前骤然恢复正常反而叫人恍惚了一瞬。
也是在这时,他们终于在仰起头后看到眼前山峰之上那道若隐若现的巨型阵法,阵法上的铭文有些古怪,与修界所用的那套有些出入,而且整座阵法所冒出的灵光居然是如鲜血一般的猩红色,恍惚间青瓮山内似乎想在下着一场绵绵血雨,若在远一些的地方看,这里说不定就像一道血光直冲天际。
“这……”江宴在看清阵法一角的瞬间就面露凝重,“白献涿,你看得出这是什么阵法吗?”
他问这句话时白献涿正盯着阵法,良久才语带思忖地斟酌开口:“看着和小南先前传回来的那幅阵图有些不同,但这也只是阵法一角,无法断定到底是不是那幅阵图结成的阵法……而且总觉得它最基础的运转规律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请神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