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柏先去悄悄寻了岑九安,问对方回营途中可曾遇上什么人。
岑九安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茫然地摇摇头道:“没有,他们都各干各的事去了,确实没遇上什么人。”
他点点头,彻底坐实了只是凑巧。
那张让...难不成是早就料到了会有暴露的可能,预谋已久将那密信塞给了陈谏?
“哥,军中真有细作啊?是谁?”岑九安单臂搭上他的肩,好奇问道,“与我说说呗。”
他想也没想摇头拒绝,前者撇了撇嘴,满脸失望,“有什么是我不能知晓的,你就透露一两句嘛。”
并非是不信任,只是敌暗我明,小安心思粗糙,没准儿被套话了都不知道。
“最近好像没怎么见过延年和他那老大...”
岑九安话音刚落,立马打了个响指否认,“不成,延年与我一同长大,定是好人。”
“延年又如此信任张将军,嗯,所以也不会是他。”
岑九安说完确信地点了点头,岑柏无奈轻叹一声,“罢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
他记着那日喝了碗乳鸽汤,岑九安肠胃受不住闹了许久肚子。
这军中委实艰苦,不过一点荤腥而已。
“没。”
岑九安这回倒是应得爽快,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不再关注方才的话题,大力拍拍胸脯展示道,“哥,好着呢!”
他勾唇笑了笑,又想起岑远的叮嘱,委婉道:“最近可曾在军中交什么朋友?”
这小子,幼时皮得半个京城都闻风丧胆,但大抵是性子张扬了些,这朋友交来交去都跟流水似的。
每次都嚷嚷着把新交的好友带回家,能玩下去的也就那几个。
岑九安脸上难得现出一丝窘迫,还是撅起下巴挽尊道:“我、我是想阿叙了,天天都想,总归、就是这样才没空结交新朋友,真的!”
他一看便知这怕是因着当时只想耍风头,又被爹亲自鞭笞,落人话柄了。
“无碍,总归有我们看着。”
岑柏边说边无奈摇摇头,伸手按上面前人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眼里尽是宠溺,附和道,“嗯,是想殿下了,真的。”
说来他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细想。
可能比起柳家大小姐,或许还是小安与殿下的感情更深。
不若同样是分离许久,也没见小安时常念叨着那一起无法无天的大小姐?
岑柏决定先把此事放在一边,毕竟抓奸细才是当务之急。
“小安,那你多注意些,莫要什么话都同外人讲,毕竟你身份特殊。”
岑九安如捣蒜般点点头,捶着胸口道:“哥,你放心,我才不会给人机会编排说我仰仗爹娘!”
他再去找了张让,不知为何,这次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奚延年的话。
感情用事的确会有失公允,所以他尽量心平气和道:“张将军,你为国奋战数载,被怀疑这一遭委实属于无妄之灾,我先同您赔个不是。”
“您只需”
“需什么需?老子说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面前脸色疲惫的男人狠狠一拍桌子,中气十足道,“不要以为你们是从京都来的,我张让不过一个边关的守城将领,我就会向你们低头!”
他长吐出一口浊气,“将军,若非不得已,我们也不愿将您无故羁押,与您的部下也不好交代。”
果然,张让听到部下一词时脸色松了一瞬。
他见有戏,连忙直切主题追问道:“上次向将军来提审,您只说那包袱确实是你给陈大人的。”
“那您可愿与我说说,这包袱从何而来?”
上次娘就是问到这里,便再也进行不下去。
果然,张让霎时沉默,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再言语。
往好了想,张让是害怕他们顺藤摸瓜查出他做的生意?
并非没有可能,毕竟他大齐将领与北越百姓不清不楚,委实有点说不过去。
可往坏了想,谁知道这门生意是做什么的?两种猜测倒也都能解释得通。
“将军,我记着您就是太州生人,可是什么亲戚好友交予您的?”
张让鼻子里嗤了一声,抱臂环胸道:“你们不消知道。”
“反正包袱确实是我送与陈谏的,但那字条...我不曾见过!”
毫无意外他又吃了闭门羹,这张让也是个一根筋脾气,来来回回就那一句话。
哪怕是为了洗清嫌疑多说几句呢?
他们扣押了三人相当长一段时间,张让和陈谏在军中的名声又都不错,将士们久不见人自有好奇的。
问的人多了,又使劲浑身解数还没得个答案,爹娘大抵是也压不住,暂时将挑不出错的陈谏放了出来。
重见天日那天,陈谏终是喘了口气,他一介文臣还是有些受不住这折磨。
也不知大将军和向将军心中是如何想的,以张让莫名害了病为由将人关在帐中。
“孩子,要我说啊,估摸着那几个乞儿就是胡言乱语。”他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那是岑远特派来照看他的亲兵。
说到底就是还猜忌,道理他懂,只是拆穿就伤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