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黑衣男人后背挺阔,他手里夹着一根香烟,猛得朝地上男人的胸口踹了一脚。
程千绘一眼就瞧出了那个身影,她攥紧了衣角,额头的汗珠不由自主地滚落。
陆衡蹲下身,和被踹翻在地上的男人平视,他瞅着他似笑非笑,然后咬住烟头,深深吸了一口缓慢地把白烟吐在男人的脸上。
地上的男人被猛地呛了一口,躺在地上蜷缩起来,不停地在咳嗽。
陆衡温柔地轻轻一笑,手指却一用力,攥住他的头发提起他脑袋:“别装了学长,当初就是你教我抽烟的,现在连个二手烟都受不住,你开玩笑的吧?”
他嫌弃地松开手,脑袋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宁群疼得受不住,他爬过来想抱住陆衡的腿,陆衡提起腿在他胸前一踹,宁群又重新摔了下去。
“哥!哥!你是我的亲哥!求你放过我吧!”宁群一边哭一边给陆衡磕头,他额头撞在地面的声音颇为响亮,跟小和尚敲木鱼似的,咚咚咚颇有节奏感。
“呦呦呦,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陆衡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蹭到的灰,惬意地又吸了一口烟,“不是你自己说今天随我处置的吗?怎么又开始求饶了?”
宁群瑟瑟发抖,脸上的泪水和唇角的鲜血糊作一团,纪梵希高定白西装脏得看不见原色,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声音一直在颤:“放……放过我吧。”
“哎,”陆衡看着他一脸无奈,“今天我原本心情好,是你自己要凑上来的?怎么还怪起我了呢?”
宁群大颗大颗的眼珠滑下,跪在陆衡脚边瑟瑟发抖,不知道陆衡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陆衡看了一眼手表,又瞧了瞧地上这个涕泗横流的男人,估摸着到了时间,他忽然大发善心了起来,开心提议道:“瞧你有点可怜,要不你再让我踹个三脚,今天就算结束,怎么样?”
宁群如蒙大赦,往地上一直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感谢陆少放过之恩,小的感激涕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陆衡瞧他这奴样嗤嗤一笑,他摸了摸口袋想拿出手机对宁群三百六十度拍一圈,却摸了个空,只好作罢。
程千绘不知何时虚脱般滑坐在地上,她用力地捂住耳朵,想让陆衡踹人的声音轻一些,不要钻进自己的脑海中。
她徒坐了一会儿,感觉地下室的空气浑浊不堪,她用手支撑在地面,艰难地爬了起来,然后又尽量地控制着自己的腿脚不发出声音,像木偶一般拙劣地往前迈步。
她刚想按电梯的上行按钮,原本显示电梯楼层的屏幕忽然显示“故障”二字,程千绘的心原本就像跌了一跤,现在感觉直接跌到了十八层地狱,她有些慌乱地四处摸索着楼梯,脚步声不由自主地大了一些。
幸运的是楼梯就在电梯不远处,程千绘三步并作两步,轻巧地跑了出去。
她的裤子蹭了一地的灰,牛仔裤耐脏,随便拍两下就能干净。
程千绘趁人不注意,跑回公司的卫生间,她躲进卫生间的隔间里,双手捂住了脸,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完全不敢回忆刚才的亲眼所见。她的心脏像一个紧急抽水的水泵,扑通扑通跳得快极了。
她还没完全心情平复下来,手机忽然剧烈的响了起来。
程千绘像是忽然一惊,她从口袋掏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她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点了接听键。
“喂?”
“你去哪儿了?”陆衡的声音听起来意兴盎然。
“厕所呢。”程千绘故意加大嗓门掩盖自己的情绪。
陆衡以为程千绘久等了不开心,他放低声音,说话很像在撒娇:“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等我那么久,我赔你一个礼物怎么样?”
“不用了!”程千绘声音很大,听起来已经火冒三丈。
陆衡躺在转椅上,用脚一点地,整个人呼呼转了两圈,好像一个小孩在玩荡秋千,程千绘对他越凶说明越在意他,他轻笑一声:“那你怎样才能原谅我呢?”
程千绘反而噎住了,她干咳两声,声音也低了下来:“以后别惹我生气就行。”
“好好好,都听你的。”
陆衡的千依百顺让程千绘颇为不自在。
她又在厕所待了几分钟,然后去了陆衡的办公室,陆衡老远就看见她从走廊里走来,他冲她浅浅一笑,就像幼年时她每次放假回家程千衡都在门口迎接那样。
“怎么还板着个脸?”陆衡很想伸手把她脸颊揉得和缓。
“我饿了。”
陆衡起身,他原本想像小时候那样牵住程千绘的手,但又作罢,他帮程千绘打开玻璃门:“请吧,我的大小姐。”
程千绘跟着他一块下了电梯,坐到车里后,她随手拿了个抱枕横放在她和陆衡的中间。
陆衡对着这个丑陋的熊猫大眼瞪小眼,不理解怎么经过这几天的沟通后,程千绘对他更防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