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听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喧哗的阁楼突然间静了下来。云重黎勾着唇角,眼底暗流涌动,盯着门外,淡声道:“别急,人这不就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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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班在一瞬间几乎默了下来。
叶清弦出来时,恰巧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紫衣玄冠的男子坐在大堂中央,翘着腿,眼神轻佻地看着舞台中央的一行人,背后整齐的站着数排带刀侍卫。
见她出来,三皇子李南星眉头一挑,挥开拦路的众人,朝她招手,“你就是那个班主?”
他的话里有话,叶清弦却没工夫细想,而是走上前去,微微颔首,观察着来人,他身上的贵气自是妙不可言,可惜这个人不是文书白,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不过,这样也好,杀起来也可以毫不手软,毕竟这里是故事的世界,所有人的只是被赋予了意识的纸片人。
“长得倒不错。”李南星摩挲着下巴,流露出贪婪的神色,视线在她身上肆意游走,逶迤看的她不爽。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举动,让她更是泛出了恶心。
只见李南星竟伸出一只手来,作势要摸过来,叶清弦本想向后一退,可转念一想她的任务就是要杀了他,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一边谄笑,一边灵巧的将那只手推了回去,嗔道:“诶呦,我们南曲班子的人,向来只卖艺不卖身。”
然而,她虽是笑着,可眸底里全是凶狠,袖子下隐匿的小刀更是蠢蠢欲动。
“呦,你拒绝我?”
说罢,他再次靠了过来,似乎不做罢休,“怎么你服侍的了我皇弟,就服侍不了我?”
叶清弦眼眸一暗,锋利的小刀泛着盈盈白光,正准备一击之时。
“唰——”
一只锋利的小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几乎擦着李南星的耳朵而过,倏然插进不远的柱子上,余音更是散发着寒泉冷意。
“谁!”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只见二楼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人,正是玄衣的云重黎,他百无聊赖的依靠在栏杆处,手中正把玩儿着另一把小刀,眉眼淡然从众人面上一扫而过,在那张眼尾还泛着微红的小脸上停留了刹那,最后定格在坐立难安的李南星身上。
“七弟。”李南星看上去早就料到是谁。
云重黎眼神淡漠的看着他,薄唇轻启,语气很轻,却有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是我的。”
虽然只有一句,可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哗然一片,坊间向来只是传闻索罗王或许与南曲戏班班主有一腿,可毕竟本人从未承认,遂也不会有人妄加论断。
但此刻,云重黎的话确是将两人的关系做实了,此话之外,还另有一层意义,就是告诉外面这些人,班主是他的女人,遂这个戏班以及这个人谁也不能动。
对上那双颇具冷意的眼,叶清弦心口一跳,连忙低头。
在得知李南星到来之时,她就明白了云重黎大张旗鼓来此地何意,他并不是因为听信了她深情的鬼话才将她从牢中救出,而是为了准备给自己竖立一个花名在外的名声,若是再传出一些艳话,那么铁打的他必然招致宰相以及背后的三皇子,一探究竟。
怪不得,他会心有成竹的与她定下三日之期,原来是早就料到了人会来。
可他之前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她接近李南星吗?怎么这会出现,还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这是不想杀人了?
不管他想不想,反正叶清弦是准备先下手为强了。
“诶呀,都怪我,不知晓班主原来是七弟的人,误会,都是误会。”李南星虽是自嘲,可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戾的光。
而后他指了指舞台上的一个女子道:“既然班主已经名花有主,我看此女便不错,不知班主能否割爱,将她送给我呢?”
顺着他的视线,叶清弦一眼就看到了舞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柳仙婴,只听“哐当”一声,她浑身颤抖跪在地上,眼里满是祈求的望向她,“求班主......不要啊......”
她潸然泪下,哭的颇为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叶清弦垂眸,心道:李南星虽是商量的语气,可他手握权力,要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况且故事现在已经走向了正轨,即便因为她的出现,让柳仙婴没有落到心狠手辣的索罗王手中,可对方却还是逃脱不开献身杀皇子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笑吟吟道:“好啊,她能被三皇子看上,这是她的福气。”
李南星闻言,微微勾起唇角,算她识趣,而后大手一挥,命人将舞台上哭成泪人的女子带走。
直到人群散去,叶清弦还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的望着那抹远去的倩影,脑子不断的回想起对方伤心欲绝的模样。
此次一去,柳仙婴即便不死,也会被折磨的体无完肤。
这不是她妄言,而是故事就是这样写。
“你看起来很心疼她。”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叶清弦不禁一抖,幽幽转身,便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双眸。
“不是她,便是你。”索罗王从她身侧走过的刹那,蓦地压低了声,阴测测道,“既跟了本王,就收起不该有的同情心,心软可活不长久。”